封面新聞記者 石偉

10月16日，福建服刑放后74歲的男被年釋林其保收到福建省國民檢察院《刑事申訴結果通知書》。他不識字，控殺在侄女的害人回封幫助下，他知道申訴被駁回了。申訴

1991年10月15日夜，無罪距離他家不足百米的被駁鄰居家，女主人阿珠連同兩個兒子被人扼頸殺害。面深林其保作為嫌疑人羈押5年半，福建服刑放后于1997年因故意殺人罪、男被年釋強奸罪被判處死刑，控殺緩期二年執(zhí)行。害人回封

林其保曾供述過多種不同的申訴作案過程，案件多次被檢察院退回補偵。無罪一審前，被駁檢察院曾向法院出具特別建議書：鑒于口供反復變更，建議不要處以極刑，留有余地，以防萬一。

2017年8月，經過6次減刑，實際服刑20年后，林其保刑滿釋放返回家中。他的父母皆已過世，留給他的土房子，夾在左鄰右舍的磚樓中間搖搖欲墜。

阿珠的丈夫是外地女婿入贅，案發(fā)后遠走他鄉(xiāng)討生活。案發(fā)明場只剩一截土墻，被蒿草、灌木遮掩，不撥開枝蔓無法靠近。

案發(fā)明場的房屋已不在，原址長滿雜草（受訪者供圖）

舊案回顧：

母子三人被扼頸殺害

同村單身漢羈押5年半后被判死緩

1991年10月16日，平和縣安厚鎮(zhèn)龍頭村的人們發(fā)明，已經大上午了，阿珠家的門還沒打開，敲門、呼喊均無人應答。

有人爬上樓頂從瓦縫查看，發(fā)明阿珠和兩個底本應該去上學的孩子整齊橫躺在床上。人們撬門進去，發(fā)明三人已經沒有氣息。

民警迅速趕到現(xiàn)場，按流程展開工作。他們在現(xiàn)場提取到6根毛發(fā)，從其中兩根檢出是A型血。受當時的技巧條件限制，未檢測DNA信息。

在案材料顯示，民警排查發(fā)明全村適齡男性中有13人是A型血，40歲的單身漢林其保是其中之一。民警訪問獲悉，林其保曾經翻窗入室與人發(fā)生關系。

案發(fā)12天后，林其保作為嫌疑人首次接受問詢。

林其保小學輟學，不會講普通話，幾乎不識字。加上哥哥結婚時耗盡了家里積蓄，他一直沒能成家，跟著父母住在福建特色的二層土樓里。

林其保供述，他當天趕集回家吃了晚飯，淋雨去四弟家看電視劇《黃興》。期間，四弟的親戚家里吵架，四弟出門勸架，他和弟媳繼續(xù)看了一會電視劇，之后用手捂著頭淋雨回了家。他在一樓用木桶洗了腳，上樓躺下大約一刻鐘之后，父親從鄰居家回來，關了門，也上二樓躺著了。次日上午，他在村里清洗水井，聽到鄰居說阿珠家出事；他與阿珠夫妻交往不多，有兩次因賣豬仔、安裝自來水進過阿珠家，在一樓堂屋與夫妻倆有過交談。

通過侄女翻譯，林其保告訴記者，他記得電視里是一場打仗的戲，“我聽不懂他們說話，感到不好看就回家了?！?/p>

第二次的供述中，林其保講述了翻墻入室的前科。第三次的供述中，他首次供述了入室殺害阿珠母子、侵犯阿珠的作案過程。之后幾天里，他對作案細節(jié)補充，更改了入室方法、作案過程。

現(xiàn)場勘驗顯示，阿珠母子三人均是被人扼頸窒息死亡，阿珠有被侵犯痕跡。

1996年12月，被羈押5年后，林其保因故意殺人罪、強奸罪（未遂）被一審判處死刑，緩刑二年執(zhí)行。

林其保提起上訴，1997年6月，福建省高院駁回上訴，保持原判決。

一審開庭前，公訴機關出具的建議書（受訪者供圖）

供述反復：

入室方法和作案過程多次更改

檢察院一審建議“不要處以極刑”

林其保曾作出十幾次不同的供述筆錄，從第三次筆錄開始承認作案，但后續(xù)的作案過程出現(xiàn)過多種版本，甚至次序相反。

首次供述中，他說晚上9點鐘看完電視離開，用馬釘撬開阿珠家后門，用打火機照明入室，先后扼殺小兒子、大兒子，侵犯阿珠后將其扼殺，阿珠未反抗，他從后門離開后到隊長家坐了一會兒才回家。

之后的供述中，他從四弟家離開的時間變?yōu)?點半，是用鐵絲撥開阿珠家前門的兩條門栓，上二樓作案后回到一樓，撬開后門門鎖離開。

他曾描述了現(xiàn)場物品擺設，補充了作案時間：撬門花費10多分鐘、行兇過程共用時40分鐘。

1993年之后的兩年里，林其保顛覆供述否定作案，辯護遭到毆打逼供，稱現(xiàn)場物品擺設和尸體擺放情況，是案發(fā)次日上午聽村民某某講的。

截至開庭前，他反復承認作案又否定作案。他在作案供述中給出了更詳細的細節(jié)，但入室方法、作案過程、離開的路線再次改變，還供述被阿珠抓傷背部。

公訴機關曾多次將案件打回，要求補充偵查，并對林其保供述的入室方法是否可行、兩根毛發(fā)血型信息的證明力、殺人過程是否合理、強奸既遂卻未檢出精蟲、現(xiàn)場的斗笠來源等問題提出疑問，詢問毛發(fā)是否有復檢可能。

在對應材料中，警方確認毛發(fā)已無法復檢；曾向林其保提到的證人核實，均無法證實他的說辭；一名同監(jiān)室人員反饋，聽林其保簡單說過“在村里掐死3個人，兩個小孩”。

《起訴書》沿用了林其保最后一個版本的作案供述。

一審《判決書》對事實描述時，刪掉了《起訴書》中“從樓下后門逃離”的描述，對強奸罪情況認定為“遭被害人反抗強奸未遂”，認定林其保因阿珠反抗侵犯而殺人滅口。

《判決書》稱，林其保犯法情節(jié)特別惡劣，論罪應判處死刑，但根據(jù)本案具體情況，尚不屬必須立即執(zhí)行死刑的犯法分子，由此判處其死刑，緩期二年執(zhí)行。

記者從權威人士處獲悉，公訴機關曾向一審法院出具特別建議書：該案基礎事實清楚、基礎證據(jù)充分，鑒于林其?？诠┓磸妥兏?，建議不要處以極刑，留有余地，以防萬一。

林其保在父母留下的老房子（受訪者供圖）

駁回申訴：

福建高檢審查認定原判并無不當

供述多處非親歷不可知的細節(jié)

2017年8月，實際羈押將近26年的林其保刑滿釋放，開始了申訴。

2025年10月10日，福建省國民檢察院對林其保的申訴作出《刑事申訴結果告訴書》：經過審查認為該案原判決并無不當。

《告訴書》稱，林其保到案后多次供認了故意殺人、強奸的犯法事實，供述的作案時間、作案動機、作案手段、現(xiàn)場環(huán)境布局等內容，得到現(xiàn)場勘查筆錄、法醫(yī)學鑒定意見、刑事科學技巧鑒定書和證人證言等證據(jù)印證，林其保還供述了多處非親歷不可知的細節(jié)；申訴提出的沒有作案時間，與其他兩名證人的證言不符，其提出無法從后窗攀爬到二樓、行兇次序不合理等理由，沒有證據(jù)支持。

林其保在案發(fā)明場原址（受訪者供圖）

林其保曾提出，案發(fā)明場有一不明來源的斗笠，無法排除其他人作案嫌疑。經審查，公安機關在偵查過程中已經開展排查工作，相關人員因沒有作案時間被排除作案嫌疑；公安機關已查明，斗笠系證人林某泉所有，案發(fā)前已丟失，多名證人證實林某泉不具備作案時間，故該細節(jié)不影響主要事實的認定。

此外，經審查，公安機關出具的情況說明和林其保同一監(jiān)房的4名證人均證實，公安機關沒有對林其保刑訊逼供、誘供或指使他人毆打林其保；在案證據(jù)證實，公安機關不僅移送林其保有罪供述，同時也移送林其保未認罪的訊問筆錄，沒有證據(jù)證實公安機關隱匿證據(jù)或出具虛假說明。

負責林其保申訴的代理律師、“張玉環(huán)案”再審律師尚滿慶認為，林其?？赐觌娨曤x開四弟家，以及回家的時間出現(xiàn)不同供述，其本人和相關證人的證言都是籠統(tǒng)估計，導致無法確認準確時間；現(xiàn)場無打斗、掙扎痕跡，也未發(fā)明手印、腳印和撬鎖痕跡；現(xiàn)場6根毛發(fā)中只有2根測出血型，現(xiàn)場再無任何其他生物學證據(jù)?！耙蚰甏眠h，相關證據(jù)滅失、證人離世，有些疑問難以查證清楚了。”

責任編輯：戴麗麗_NN499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