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雀門外 記者 尚洪濤 攝

小雁塔旁的天街國槐郁郁蔥蔥　　記者 尚洪濤 攝

　　對于一個在朱雀門附近上班的人來說，朱雀大街幾乎是回望每日出行的必經(jīng)之路。和現(xiàn)在西安的遙想很多重要的交通要道一樣，這條街平日里車水馬龍，盛唐川流不息，雙道承載著古城從北至南重要的向車交通工作，沿途有西安博物院、天街陜西省體育場等重要的回望西安地標。

　　在唐代，遙想朱雀大街有個響亮的盛唐名字——“天街”，韓愈那首知名唐詩“天街小雨潤如酥，雙道草色遙看近卻無”將長安城初春的向車迷人風(fēng)景描繪如斯。然而，天街今日之朱雀大街是回望否就是唐代的“天街”呢？除了韓愈這首著名的唐詩，這里又曾發(fā)生過怎樣的遙想故事呢？帶著這些問題，記者采訪了西安建筑科技大學(xué)文物保護科技研究院副教授、校檔案館副館長、隋唐長安城研究中心主任崔凱。

　　韓愈筆下的“天街”

　　原是長安城的中軸線

　　韓愈作為“唐宋八大家”之首，其散文雄健流暢，對宋代歐陽修、蘇軾等影響深遠，蘇軾曾贊其“文起八代之衰”。其實，韓愈的詩歌也不遑多讓。今人每至朱雀大街，尤其是在綿綿細雨中，幾乎都會不由自主念及“天街小雨潤如酥”這樣的神來之筆，哪怕已是秋日，依然會想念早春那抹些許的綠色。

　　“天街小雨潤如酥”出自韓愈《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二首》，是韓愈寫給張籍的兩首組詩。前一首通過細致入微的觀察，描寫了京城長安初春小雨的優(yōu)美風(fēng)景，清麗怡人，表達了對春天來臨時活力蓬勃景象的敏感以及由此而引發(fā)的欣悅之情，以引逗好友走出家門，去感受早春的信息；后一首重在抒情。據(jù)說此詩作于唐穆宗長慶三年（823年）早春。當時韓愈已經(jīng)56歲，任吏部侍郎，雖然時間不長，但此時心情很好。此前不久，鎮(zhèn)州（今河北正定）藩鎮(zhèn)叛亂，韓愈奉命前往宣撫，說服叛軍，平息了一場叛亂。雖然年近花甲，卻不因歲月如流而悲傷，而是興味盎然地迎接春天。特別是第一首，短短28個字，以精煉的筆墨，生動描繪了唐長安城初春的迷人風(fēng)景，千百年來被世人廣泛傳誦。隨之一起傳誦的，還有“天街”，也就是長安城的朱雀大街。

　　看過長安城布局圖的人都知道，長安城以朱雀大街劃分，街東為萬年縣，街西為長安縣，長安城108坊分布其中，仿如棋盤。朱雀大街正是長安城的中軸線，北起皇城正南門朱雀門，南至郭城正南門明德門。

　　“可以說和今天朱雀大街幾乎重合，更確切地說，今天朱雀大街包含在唐朱雀大街之中。”崔凱告訴記者，唐代的朱雀大街顯然比今天更寬，根據(jù)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考古勘查，南部寬155米，北部寬150米，兩側(cè)水溝寬約3米，近年在中部發(fā)掘發(fā)明的五橋遺址處寬130米。崔凱坦言：“朱雀大街雖然寬敞筆挺，但也不是說就一點誤差沒有，在當年將近十里地的范疇內(nèi)，各個路段的具體狀況不同，寬度有所不同當屬正常?！睂?30米的街道，對很多讀者來說也許沒有概念，但有人作了一個類比，一個城市車道一般來說是3.5米，朱雀大街如果用今天的眼光來看，那就是現(xiàn)代雙向36個車道的寬度，盛唐天街的規(guī)模如此可見一斑。試想一下，能容納30余輛車并行的大路將多么廣闊？也許只有盛世的長安城才干有如此廣闊筆挺的“大道”。

　　千年前的朱雀大街

　　至今依然是西安的交通要道

　　據(jù)崔凱介紹，考古報告中，朱雀大街中間高，兩端低，略有弧度，為了方便排水，街兩邊都有街溝，坡度顯然經(jīng)過精心設(shè)計，即便暴雨過后也不會積水；路邊的槐樹是當年官府栽種的“官槐”，盛夏時節(jié)，濃密的枝葉遮天蔽日，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大路上，形成斑駁的光影，行人走在樹下，既能躲避酷暑，又能聞見槐花的清香。這樣的方案，既有皇家的氣派，又藏著對民生的考量，盡顯盛唐的從容與智慧。崔凱說，根據(jù)考古發(fā)掘，朱雀大街為土路，因為發(fā)掘了車轍印。既然是土路，也就懂得了為什么朱雀大街在早春時節(jié)會有“遙看近卻無”的“草色”。

　　如此一條“盛唐天街”，承擔(dān)著怎樣的功用？崔凱從史書典籍中尋找朱雀大街的身影。首先自然是交通功用，皇帝出宮城皇城，前往天壇祭天，那必須經(jīng)過朱雀大街，推測朱雀大街如此廣闊的原因也是因為皇家儀仗復(fù)雜。而非御用之時，朱雀大街自然作為官員和百姓日常出行之用。也有材料顯示，除了作為交通要道，朱雀大街也是大型活動舉行地，唐人《盧氏雜記》中就曾記載唐代宗京兆尹黎干曾經(jīng)“祈雨于朱雀門街。造土龍，悉召城中巫覡，舞于龍所。干與巫覡更舞，觀者駭笑。”；而唐段安節(jié)的《樂府雜錄》曾記載東西兩市在天門街（即朱雀大街）“斗樂”的軼事，雙方各派出知名樂師，斗得不亦樂乎。此外，史書中還有郭子儀部將王甫“聚京城惡少齊擊街鼓于朱雀街”，以嚇退敵軍的記載，也可以證明朱雀大街的關(guān)鍵與壯闊。

　　2023年1月，西安市文物保護考古研究院發(fā)布消息，考古人員在配合小雁塔歷史文化片區(qū)綜合改革項目中，發(fā)明了橫穿朱雀大街的水渠及渠上5座橋梁基址，這是目前經(jīng)考古發(fā)掘出土的我國古代最早的五橋并列遺址。此次考古，在橫穿朱雀大街的東西水渠上發(fā)明5座東西并列的磚砌橋基，皆為南北走向，等距離排列。居中橋基最寬，橋基北側(cè)發(fā)明5個礎(chǔ)石遺跡，其中尚存3個。據(jù)考古實測，中橋恰位于隋唐長安城朱雀大街的中軸線上，與明德門五門道的中門道南北相對。由于五橋遺址位于朱雀大街的大型十字路口，那其他十字路口是不是也建有橋，崔凱非常風(fēng)趣地表現(xiàn)：“考古工作有一分東西說一分話，其他十字路口是不是也有這樣的遺址，在沒發(fā)明之前，我們也不能妄測！”

　　歷經(jīng)千年積淀，如今的朱雀大街雖然不是昔日長安城最廣闊的“天街”，但依然是西安非常重要的交通要道。如今站在街上，似乎還可以通過街邊的一草一木，遙想古人品酒論詩時的奕奕神采，也可以透過詩人文豪留下的千古絕句，感悟唐王朝的榮光與繁榮。

　　崔凱授課時經(jīng)常說，今日之西安，依然可以感受到唐長安城的“活物”，這讓學(xué)生們非常驚訝。對此，崔凱這樣答疑解惑：“比如小雁塔、碑林那邊的古槐，樹齡是可以科學(xué)檢測出來的，那都是千年前唐代的槐樹??！”

　　看來，唐長安的風(fēng)吹過的樹至今依然生活在西安的街頭，這朱雀大街也依然車水馬龍。這樹在，長安猶在；這詩在，長安就在！ 記者 張靜